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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兒時的記憶里,從臘八蒜味彌屋、醋味飄香開始,過年就成了孩子們急切地眼中盼、心頭想,新衣新鞋、新襪新帽都被自己的母親變魔術般地一件接一件地裝扮在孩子身上,平時很難吃到的色彩斑斕、從嘴角香甜到心里的各種花生、瓜子、糖果、點心也忽然到了手邊嘴邊。大人還會格外開恩地多給孩子們一些零錢,讓去買來“呲花”“摔炮”之類的煙花響炮相互比量顯擺。總感覺每天都是那樣地新奇、興奮。
過了小年,男丁們開始成日成宿地聚群成團地打牌、閑聚,孩子們更是盡情地撒歡兒,只有各家的母親們幾乎一刻不歇地圍著面盆案板、灶臺鍋頭忙碌起來,饅頭、花卷、肉龍……各式各樣的面食一鍋又一鍋地蒸個不停。其中最費工夫的,要數用來祭祖上供的蒸花糕了。
每年臘月三十下午,個個家族的男人都要老老小小地湊成群、排成隊,拿著香火爆竹到自己家族的祖墳上,響響亮亮、熱熱鬧鬧地把自家的祖宗先輩邀請回家過年。家里正堂屋里要端端正正地掛好族譜靈位、設好供桌、擺好供品、點好香燭,供品中最顯眼的就是蒸花糕。
花糕打底的是一張直徑四五十公分、五公分厚的發面餅坯,層層堆疊其上的是似祥云、若如意,又像團團花瓣的發面餅饃,花心葉尖再點綴上紅棗、綠豆,面白如銀、紅綠艷新、團花似錦,總讓人難擋誘惑,總想偷偷去摸一把、掰一口。很難知道,這些日日拿鍬舉鋤的手,那時為何這般靈巧,不用任何模具,僅憑再普通不過的搟面杖、切菜刀、梳子齒之流的簡單工具,竟能做出如此繁復精美的東西。
“呼嗒呼嗒”的風箱聲節奏清脆,哄哄作響的灶火映紅廚房,炊煙裊裊、熱氣騰騰,就這樣蒸蒸日上地迎來新年的憧憬與向往。